& @" t9 c8 L$ c$ ^
; W2 j" r# ^2 d7 R3 j, t
原 價:¥35元) g# Q/ X4 w {+ |3 S
當當價:¥33.25元& Z( `9 v1 n x, K. L8 i
& r! B; w% J$ T# U9 z
6 X2 J9 {/ L; ~: m6 K; V
我個人比較喜歡看歷史書籍,因為歷史與未來都有一定的共性,你如果想把握未來必須要先瞭解歷史。這本書對於現在沒經歷文化大革命的人來說是一本非常好的書,比較真實的反映了那段時間的歷史。
2 L3 K3 s4 n0 F* G* a4 J" W# Z4 j3 l1 U; r5 w( k/ X
6 }. _' P8 J' T: K4 I* E顧客評論
% n7 G) |4 f$ G* z3 M- p9 ` 4 i C! M$ n. v# A0 x1 F
) N& Y5 P- e5 l0 s: m★★★★★ 知識圈內第一品牌書 4 B( L& f8 t- s1 T
+ y; I, R+ }# S( I. J# J. t該顧客對商品評級 評論人:一個人 2003年12月30日 ; b2 u, T3 \$ Z/ \: q% ]+ F
% I& _7 a9 V- F* @. p8 w
這本書在當當竟放在一個那樣不起眼的地方.這本書在當當沒有一條評論.我們也許真的要感慨了,難道四十年後的中國與四十年竟是同一個樣子嗎?真正好的和真正優秀的永遠是沒有市場的嗎?而那些"文化垃圾"卻永遠代表著中國的文化的主流聲音嗎?我不是在當當買的這本書,我是從諸多文化精英那裡聽來的這本書,後來終於見到書,一如那些傳頌者一樣的風格,簡樸厚重,很像一本書的樣子.一路看下去,久久不能自持,真正的心痛,為什麼?我不想說,看了就知道了.什麼是中國的文化良心,什麼是中國的知識分子?什麼是中國人中的貴族?有一些東西恐怕是要永遠消失了,章詒和還趕上了些,記錄了些,只這些人物的殘片中所折射出來的星星點點,已足夠讓我們為之感慨,為之沉思.日韓\英美概不例外,每個民族不可忽視的是它的民族精神,而我們有嗎?有什麼?看了這本書你就會知道,我們曾經有過那麼多美好和動人的寶藏,我們也曾有過我們民族自己的"貴族",而這一切,在多數人都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消亡了——人為地使之消亡。# y; N& U U# S5 F$ @% O
可悲啊,中華民族!可惜啊,中華民族!自認為是中國知識精英的人,自認為是有思想的人,都應該看看這本書,不管你是年輕還是年老!
1 H1 c) P, a! g5 @/ l G5 n7 p' v# ?79 of 94 網友認為上面的評論有幫助,這個評論對您有幫助嗎? . c1 `' P8 k" H
★★★★★ 好書,真的好,我一天就看完了
5 G* y4 @/ C8 X" u# c+ z, I 4 |8 b* p8 S- g \
該顧客對商品評級 評論人:viggie 2004年2月11日 1 x+ P9 q! |! @2 _6 e
( k' H: k' d& U2 `8 i 好書,真的好,我一天就看完了; V' e0 A: e4 E4 N
43 of 60 網友認為上面的評論有幫助,這個評論對您有幫助嗎? ' l0 F) Z- q, A
★★★★★ 附:《往事並不如煙》被刪部分整理 6 |5 _9 I. N! n* H7 i4 R' Q
C. p1 r) ]) Q: F. n: v
該顧客對商品評級 評論人:寡人好色 2004年7月28日 ) _. a& U8 N: a% E
. y% p/ F& R# X% R4 u
《兩片落葉,偶爾吹在一起》:
; i$ f1 `' \9 K$ Q" s# }0 d1 A4 X
書中32頁第六節原文——慢慢地我才懂得:《光明日報》雖是民盟中央機關報,但它並非屬於民盟,是由中共直接插手的,屬於意識形態。
1 d5 C" v& F% G8 T& w$ g. F4 I1 `9 x& b4 v
33頁第二節後被刪部分——他毫不避諱地在一個公開場合說:「過去,什麼事情都要統戰部點頭,我們有些人常跑統戰部。不少職務安排的是交叉黨員。現在,民主黨派政治自由,組織獨立了,我們黨內的工作,應由自己負責任來搞,不要統戰部過多的幫助……民主黨派要有黨格,人要有人的精神生活。」
5 S- [$ D' g8 ^8 O
9 n- I* K* g% X, e# ?( k6 U 42頁第5節被刪改原文——儲安平靠的就是自己。他一生依附過誰?仰仗過誰! ! Z8 @6 C' z, w# n
X; ?: f4 \/ Z& g* U0 E 44頁第7節後被刪改的原文——他說的這些話,在今天某些人聽來,依然十分刺耳。不過,儲安平講的揭露和當權者理解的揭露,大不相同。儲安平所說的揭露,是特指揭示和提出社會存在的現象和問題。其中內涵著以揭露來促使黨和政府改進工作、糾正缺點的政治願望和新聞觀念。
5 F+ d+ @, B1 R3 N$ C
, e& C; B2 g* p6 }8 o0 @ 45頁中被刪去的第二節——那時恰逢中共向民主黨派提出「獨立自主」的政策,對此,儲安平有些將信將疑,故而言道:「我倒要看看怎樣讓我們獨立自主,我要撞撞暗礁,擔擔風險,用我的肩膀擔擔斤兩,看看到什麼時候受到阻力。」
, @& q) _ C3 y
$ [2 ^" c1 n/ \2 y" M# P$ c) K 46頁第二節後被刪部分——其眼光、心胸、魄力、能力水平所構成的新聞職業的本能和素養,使自己全然忘記了什麼是意識形態及其後面的權力。
% Z5 n6 U( U5 a5 ~/ O: N4 f7 G+ p, g8 U
46頁第3節的原文——《光明日報》的版面、內容,變得有些新意和活力了。對此,儲安平很得意,覺得辦報就該是這個樣子。他鼓勵本社同志,說:「我們跑到《人民日報》的前面去了。」
+ _9 o4 |9 M# g& W! ?
- c: _0 w' z/ G5 g# |4 i 47頁被刪的第5節首句——為了把昔日的朋友製造成為今天的敵人,並讓全社會認可。
# y* E( E9 O4 x! X5 g. Y4 x8 P6 a( h# i( A( j0 S9 C' b! e$ t
48頁第3節被刪改首句原文——李維漢很著急父親不入圈套,便親自撥電話敦請 ; z: ~& g8 f) B/ s1 n
. G5 X3 i6 E+ U; }( M, q4 N$ J
48頁第6節最後被刪改原文——父親大概以為是稱許自己的談話;殊不知,他這是在為獵物墮網而心安。
- R3 Y8 D- G+ E: g u; B8 S' y/ H; ]* d
7 k# F9 M5 D. Y' ^% P: z 第48頁第七段原文:如果說,父親與會是中了毛澤東「引蛇出洞」之計……
. S. y, U! @9 @: s) ~ G. P
9 E: T: ^* P* L% v2 Q 第50頁第四段原文:父親閱後,激動不已,也欽佩不已。他說:「儲安平是個勇士。他對老毛和周公提的對中央政府人事安排的意見,包括我在內的許多黨外人士都有此看法——難道沒有一個民主人士具備副總理的才幹?被尊為國母的孫夫人(宋慶齡)到了共產黨這裡,連當個國家副主席的資格也沒有?可我們這些黨派負責人,誰也沒有勇氣和膽量把話講出來。老儲講了,全講了,而他不過是個九三的中央委員。」 書中刪去了「——難道沒有一個民主人士具備副總理的才幹?被尊為國母的孫夫人(宋慶齡)到了共產黨這裡,連當個國家副主席的資格也沒有?可我們這些黨派負責人,誰也沒有勇氣和膽量把話講出來。老儲講了,全講了,而他不過是個九三的中央委員。」 2 R0 s- @: ^+ G+ F4 q2 [" M0 Q
) `& T! M( R7 F' [; Z& w5 H k
50頁第5節被刪原文——總之,無論是出洞的蛇,還是投網的鳥,他們在那樣一個時刻,熱情如此之高,乃至於讓人感到一種無可控制的衝動:必須讓當權者和社會去瞭解他們的思想。事後,父親恢復了清醒,即為儲安平痛悔不已,抱憾萬分地說:「孟子早就有過告誡:『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而老儲觸犯的,乃是皇帝之大忌。」
, j$ J! z# k: J/ U g' [& u' s" E* ^- j, r! {1 J4 ?
73頁第三段原文:父親每天讀報,反覆琢磨字裡行間的寓意。他說:「老毛是個最善於、也最樂於運用暗示的人。我們往往從暗示中才能摸到他的一點用心。」又說:「斯大林病亡後赫魯曉夫上台的事實,讓他憂心忡忡,疑心重重,生怕誰搶了他的金交椅。這個運動,說是文化革命,我看還是圍繞著那把金交椅轉罷了。」
- h, Y, c- T f
1 x3 P. u- E( Y7 \! o5 z 接著,報紙廣播批判「三家村」,批判翦伯讚的「歷史主義」,批判周谷城的「時代精神匯合論」,批判楊獻珍的「合二為一」,鋪天蓋地。父親非常瞧不起毛澤東這種算老賬的做派,說:「別看金鑾殿坐上了,舉手投足,還是個農民。」
0 ]8 u5 W$ K1 s; T4 L R
; z) Q, ^( l) e8 a" G# d 很快,文化革命成了暴力,在「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口號下,搞起了紅衛兵。發通牒,下勒令,破四舊,打人,剃頭,遊街,抄家……北京陷入紅色恐怖。天安門前、金水橋畔的宗教式的朝見,是毛澤東夢想了很久而最終得以實現的現實。坐在家中的父親得到這些消息,搖頭哀歎道:「今天看來,我是把共產黨估計高了,把毛澤東的野心估計低了。原來仍不過是陳涉吳廣,太平天國,是一個農民黨鬧了一場李自城進北京。面對黨首的嚴重又明顯的錯誤,千百萬的黨員竟無人出來反對;龐大的系統,竟然找不到一個規則和辦法,去有效的遏止。共產黨在政黨性質和成分上的問題,顯露無遺。老毛自己也真的成了皇上,『皇上猶天,春生秋殺,無所不可。』他犯的錯誤,如果其下屬連想也不敢想的話,那麼他製造的一切,在生前是難以糾正的。這場革命,可謂毒痛天下。不說禍延百年,至少也是五十年。老毛大概是瘋了。」 ) {7 m2 y0 M, B
& z2 R' R; H: ~6 C2 v 學醫的母親則講:「他肯定患有嚴重的心理疾病。」
) s7 _" y( Z v/ U# B* G% Z" X f- a& j5 H' h$ C4 B% _- s) _
8月24日,紅衛兵闖進了家門。…… . W7 X2 |1 x; `( y( O
( @& C0 Y4 ?, X' t3 P+ z* k( v
《最後的貴族》: 3 b. U k; e' x9 R
3 g% ?; K* U. I) i0 ^
第185頁最後一段原文:老人搖頭,道:「右派都是好人,大右派就是大好人。再說,我不管什麼左派、右派,只要來到我家,就是我的客人,我都要招待。而且,你的爸爸和章乃器不是一般的客人,是貴客。」講到這裡,便開始抱怨毛澤東發動的政治運動,她用手指了指領袖畫像,說:「人活八十,我見的世面多了,但是從沒有見過像他這樣治國的。中國自古是禮儀之邦,現在卻連同城而居的好朋友都不能見面,還美其名曰文化大革命,一點文化也沒有。」說著說著,老人二目圓睜,還真生氣了。
& c. b5 g+ Y" E" p& L8 [; \# T) ]+ ?# O% T! X2 I# R( @
第187頁最後一段:此後的話題,自然是對文化大革命的看法。章乃器說:「從表面看來,這個運動像是突然發生的,但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突如其來的,其中不為人知的原因,恐怕已醞釀多年。毛澤東除了沒有做法律上的準備,事前的一切準備都很充分了。」 : t% z* Y, }: {
3 I& v" a. `; t7 ?+ ]
第188頁第一段起原文:父親講:「依我看,老毛動的這個念頭(指發動「文革),內因是源於他的帝王思想,就怕人家搶了金交椅。外因是有感於蘇聯的現實,看到斯大林死後出了個赫魯曉夫,他就憂慮得睡不好覺了,還給人家起了名字,叫修正主義。於是,在反修的旗號下,趁著自己還活著,就先要把中國的赫魯曉夫挖出來。至於他和劉少奇的矛盾,決不像共產黨報紙上寫的那樣吧。」
/ ^! d$ o2 q5 ?0 P% R/ a) e. @0 t$ i) p
談到「文革」的政治後果,章乃器皺著那雙淡淡的眉毛,說:「一場文化大革命,給中國形成了兩個極端。一個是極端個人崇拜;一個是極端專制主義。這兩件東西,自古有之。毛澤東是把它發揮到頂峰了。而他手下那些所謂的無產階級革命家,不是迎合,便是依附。」
) y" f7 g( r b4 n* @4 q0 k4 j _* k" ?; s2 H8 K
羅儀鳳則十分不理解毛澤東的搞法,憤憤地說:「要搞劉少奇,就搞劉少奇一個人好了。他為什麼要把全國的人都發動起來。又是抄家,又是武鬥,又是毀文物。《聖經》上說:『有時候,我們的英雄似乎只比土匪頭子稍稍強一點。』我看兩千年前猶太人說的這句話,在兩千年後的中國應驗了。」
: \! s; F3 {8 Q0 C* a8 C' J6 X1 D% S$ c5 D# Z& R
康老在這裡插了話:…… * \6 z, {. d; O8 I N. T
* ?0 D. M( H$ y3 Y
188頁最後一段原文:羅儀鳳吐吐舌頭,對母親說:「媽,這副對聯你只能聽,可不能對別人說呀!一旦傳出去,咱們可都要掉腦袋!」
6 q; s/ E) {5 b* Y5 |
9 T9 M- @& n' {3 z, ~# S% s% E2 i 第191頁第4段原文:三天裡,他天天議論江青。說:「江青就是藍蘋嘛。沈從文就認識她,也跟我談過她。一個三流電影明星,品質也差,非要稱什麼文化旗手,還成了叱吒風雲的英雄。她一登政壇,便用盡低劣之極的招數。我們英明領袖的『英明』,也真是少有。最讓我不明白的是,幾百萬的共產黨員竟都能服從、容忍,甚至擁戴。」說話時,那無比憤怒的態度和膽量,使人覺得他根本不是什麼教授、書生而是俠客,壯士。
0 O: ~ _5 J5 G% d8 O$ p
3 Z3 d' w/ g8 U$ N! K1 ` 218頁第六段起原文:我問母親:「那東四十條何家口的大宅院,是康同璧自己的房子,屬於私產。林女士應該在那裡替康老和羅姨守護遺物。」 2 k" z# U p8 J8 m' I. Y, z* a
: A7 V4 S5 _0 O% [! q
母親說:「那宅院早讓別人佔了。」
1 Y2 X y# P6 c8 s% ]) t; Y3 t, \8 x' ], M
「誰佔了?」我問。 , E. ? ^& {4 }
9 b' o! E8 |# m9 y 「葉道英。」 # C- B5 h7 E Q8 Z
4 j$ u8 n" q+ M# l2 u7 e
「是葉劍英的弟弟嗎?」 4 \' D8 a9 K2 f( L1 o9 S( H
, [0 X6 y1 D$ k+ O. e) v7 G
「是的。」
. T Z* F! b5 o' d0 j3 v- g% R
) X6 c1 b2 e8 x5 @+ b8 z3 @ 我喊道:「他憑什麼占康家的私房?」 * x! s9 r: o) t4 t& o
6 a, A( I2 f; j! [ 「江山都是人家的,還說什麼房子。」 $ c( P& r3 x, B
3 H% y& I1 K7 f+ _
「混帳王八蛋」…… " }4 h. M1 I' A( R. Q9 H
/ W3 ~0 N, C/ }1 l
《一片青山了此生》
6 \) K5 k' }8 e6 v! J6 {+ H/ `+ ^% i9 Z& R/ m* ?% D; |
296-297頁原文如下:他們的第一話題,是反右。對此,羅隆基感慨萬端,說:「伯鈞呀,這個反右,毛澤東搞的是誘之言,陷之罪哇。而我們是轉瞬之間,百暖百寒,一身嘗盡矣。自己是想做官的,但做官做到飽受屈辱,人格喪盡,是誰也沒有料到的。對三五反,我就有些看法。被認為有問題的人,都鬥得很苦,像潘光旦,劉王立明。一個老百姓不管有無問題,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何況是潘光旦這樣的學者教授。在民主黨派裡,三五反使民建(即中國民主建國會)受到很大的影響。肅反時的搞法,我更是不同意的。被冤枉的人不少,又無法申訴。這麼,我才提出建議成立一個平反委員會,它必須自成系統,而且一定要和共產黨的領導機構分開來。我的這個提議,目的無非是為受委屈的人解決問題。後來毛公又搞胡風,我當時就跟范樸齋、張松濤講,共產黨這次肯定也是錯了。我的主要講話,大部屬於人大、政協、統戰部座談會上的發言,按說是應該受法律保護的。結果,都成了共產黨劃我做右派的罪狀。」
2 N5 N& y7 O* C; `, y4 Q0 ~4 J# p
+ g5 k" o' J2 X& k4 F, H6 {! | 在定性材料(見附件一)裡,羅隆基最覺得冤枉的是指認他「解放以來在民盟內部結成包括有張東蓀、周鯨文在內的秘密集團,進行反共反人民的陰謀活動,有組織有計劃地策劃部署、奪取據點、擴充實力、打擊排斥共產黨員和左派。經過揭露以後,仍然採取隱蔽方式,繼續活動。」父親一向認為羅隆基在民盟中央愛拉小圈子,背後愛搞小動作,但說這是「進行陰謀活動的秘密集團」,實在是莫須有的罪名。 9 {2 d7 N1 ~2 X
3 I! G; ]: g, Z F
羅隆基把嘴角一撇,極不服氣地說:「我愛搞小集團,他毛澤東就不搞小集團啦?說我搞陰謀活動,他毛澤東就不搞陰謀活動?伯鈞,鳴放就是陰謀哇!」 , k" |' _9 o, |( S. p: q
# m W1 N( v A S' E) M" v/ A y* w
聽了羅隆基定性材料的內容,父親才明白為何統戰部、民盟中央要對其進行長達半年的批鬥,還要查繳他的私人信函。父親說:「當初在報上看到你的檢查又長又雜,拉扯上許多人。我是不滿的,還對健生說——努生把所謂的罪責包到自己的身上算了,現在少牽扯一個人,今後就少一家人受罪。現在經你解釋,我才算明白。中共既認為你有集團性的陰謀,那就勢必要你交代出一個陰謀的集團來。」
. B6 f4 ]3 g& M) F1 f" X8 a; W; M6 Y# y* ?9 V* A
父親的理解與同情,讓羅隆基十分感動。他搖頭歎息:「我們簡直是做了一場噩夢,噩夢一場呀。」
3 ]& h$ {% B8 s g$ O' ?7 ?7 Z7 A9 q4 s- H
父親補充道:「噩夢裡的魔鬼,就是那個高喊『長期共存』口號的人。農工的人揭發,說我攻擊他『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現在看來,這魔鬼的部分越來越大了。」 / P% w4 S, J5 D# Y
; b: D! m9 \ A+ W 羅隆基還和父親談及張東蓀。他說:「都說我和張東蓀是一個小集團的人,可是,他的叛國案子出來,連我都嚇了一跳。(19)49年的他,還在遊說傅作義放下武器,讓共產黨兵不血刃佔領紫金城。到了(19)50年底,他就樂意讓美國人收拾毛澤東?這從邏輯上就講不通嘛!他和我都不希望中共外交倒向蘇聯、去做斯大林的附庸。但我決不相信張東蓀為了這樣一個政治見解,就甘願充當什麼特務或間諜,儘管他和美國領事有些往來。我和他在一起經常議論國事,比如第三次世界大戰,抗美援朝。看法有時一致,有時也不一致。難道這就是集團性質的秘密活動?什麼叫共和國公民?毛公知道不?」
4 V y2 C5 h1 u! E6 g3 d
* l; p3 A% R- I5 m+ z! i5 d. b 父親聽到這裡,笑了。
* p1 W9 N$ |: b6 F0 d) }* V$ [0 e8 C$ o! e& p$ j# l
對張東蓀的叛國,父親認為:「這個事情一定非常複雜。我看民盟中央沒有一個人知道真相。」 0 m" t8 ?: a+ Q
( z$ n" b# E8 b 「不知道真相,可一直受他的牽連。」羅隆基始終為此而叫屈。
& T+ k! Q. }0 u, n9 k7 {. a) F i' j8 |$ ^& G+ u# S
接著,父親告訴他,自己的劃成右派的依據共五條。第一條,是主張輪流執政。而這麼至關重要的話,並非自己所講,乃出自程潛之口。第五條是反對文字改革,純學術問題,也充做反黨言論。罪狀由共產黨定下,概不與本人核實。
5 J8 J! ~+ ^0 A+ T, t+ ^; P
! p2 G7 M0 v) D' i0 y6 M# } 你一言,我一語。羅隆基越說越起勁了:「對共產黨,有些道理是講不通的。憲法制定的時候,我早說它不大像法,仍舊是屬於『共同綱領』性質。《人民日報》發表的有關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政體的社論,根本是錯的。民盟在給我劃右定性的材料裡,特別寫明一條——『羅隆基反對國家的重大政策問題先在共產黨內討論然後提出商議的做法。』我是一直反對中共這種做法的。反對的原因也很明確,因為這種做法屬於黨治,不合國體呀!現在怎麼樣?事實說明問題。我們還沒有犯法,就由毛主席宣佈『有罪』。國家主席或執政黨領袖的講話,即可成為判罪的標準?一點法律上的正當手續也沒有,何況它本來就是一部沒有訴訟的法。國家憲法的要義,就是政府守法。老實講,毛澤東的搞法是違憲。——伯鈞哪,可以說我們是為真理而淪為賤民。」 ; Z* D( I! Y7 Z4 ^5 M
h! D/ K t. n/ i: ]+ R
第322頁,第七段起:羅隆基說:「伯鈞,我倆上了大英百科全書啦!」 ) c1 z7 G& s1 A. B# D
* H4 e* U0 Z3 j F5 U! F! Z
父親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來踱去,情緒很不平靜。他叫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早點睡覺。
+ b% Q) g/ G4 x ^* V3 M$ @- D7 E) h2 V, X# Z
當晚,他倆談得很久。
) S4 W8 y `: D L( q. X- l- C$ R
! X9 Y- u/ z% {1 u @8 l. s 第二天,父親精神很好,走到我的書房,先和我掰腕子玩。然後,對我說:「我想,有些事情現在可以跟你講一講了。」
) o7 ~( a$ s1 O/ Z# p3 ]2 _* j: d
) |+ \, I& @+ \% I: j& A1 I: H 我說:「這和羅伯伯昨天帶來的消息有關嗎?」 " d& i. h: K3 I+ M( K
- {# g* \0 @# j! y2 z 「是的。」父親讓我把他的小茶壺拿來,他似乎要認真地和我談談了。
! q I R2 C* l9 d w [0 N' @3 m
他說:「前兩年,爸爸還期待著摘帽子,現在戴不戴、摘不摘均無所謂。只是連累了你們。小愚,我向你鄭重宣佈──反右時的爸爸並沒有錯。兩院制一定會在中國實現。」說到這裡,父親的聲音很高,拳頭攥得緊緊的。 " S/ w* X4 `( m3 I, v4 T
u0 t4 P6 b& e0 O4 y2 U 父親看到我吃驚的表情,便盡量控制自己的激動,語調也放平緩,繼續說道:「這話現在聽起來很反動,你不必害怕,女兒,將來你就會曉得它是正確的。(一九)五七年五月在統戰部的座談會上,我提出國家體制改革,關鍵是從中央到地方的分權問題。因為從集權到分權,是社會發展的進步,任何國家都如此。努生欣賞西方的三權分立是分權,我說的兩院制實際也是分權。不管兩分、三分、四分,怎麼分都可以。總之,集權在當今世界是行不通的。今後國家的大政方針,還是黨內一決定,全民都擁護。我敢斷言,老毛繪製的共產主義美好理想永遠是藍圖,是幻想。昨天努生講,最新的大英百科全書已經上了中國一九五七年反右運動的條目。他們的基本解釋為:章伯鈞,羅隆基是在社會主義國家制度下,要求實行民主政治。──這樣一個簡單的條目內容,讓爸爸激動徹夜,覺得自己一輩子從事愛國民主運動,能獲得這樣一個歸納,也很滿足了。爸爸能被歷史記上一筆,還要感謝老毛。要不是他搞反右,把我倆當作一、二號右派份子,我們始終不過是個內閣部長或黨派負責人罷了。」
2 n u, C! p' M7 y1 @) @7 ?4 H7 `5 q
3 _7 z# H O u 幾十年的光陰似雲煙一般飄散而去。果然,父親和羅隆基以未獲改正的右派身份,被歷史銘記。我始終且永遠為這個身份而自豪。
" r; T( J7 U& p* @/ ^) b
" i: i/ Y8 l. V9 h29 of 31 網友認為上面的評論有幫助,這個評論對您有幫助嗎?
4 |' e7 d# V& p, f& W★★★★★ 有貨嗎 * s9 ^6 o. g- W( `( C r
: u8 A5 r0 y4 F3 j' X該顧客對商品評級 評論人:APPLE 2004年2月7日 . ?: j( Q$ l' F% R3 b
1 n) B/ Q* P7 n; W: ]
現在有貨嗎?我前幾日買,缺貨呀!
) d2 P: U K* q E0 j23 of 36 網友認為上面的評論有幫助,這個評論對您有幫助嗎?
' @' @( u7 E2 i. F4 o# [& j. P: U
1 t1 h# X- m( T8 n) d >>瀏覽該商品的全部評論 我要寫評論 * D+ L4 h W' I4 g
& ~, z) i2 e) f% q出版社推薦語
% |% G6 b/ j1 [5 e* T$ j
* m0 H! f; w7 H5 e: j" P% M3 e, ~8 l4 i8 \0 J4 A
發表推薦語
* C1 F1 i2 n, L3 g' r0 g! m 5 p4 e3 o4 c7 l' @
+ G3 \+ W6 R: a
! V$ q7 O* _9 H, X' 詳細信息 # @2 a, ^$ G5 o7 l
* o4 K# b' \$ U; ~
9 ?" I% F) p! m! H6 RISBN:7020044409& e6 G! a) ]% W1 u b6 h
尺寸:16開+ r. c/ W2 B$ g' l8 \0 J
字數:200000
; |, ] I4 X6 ~% f& d- r; _$ o用紙:膠版紙
% S2 D7 C/ D3 U( t 頁數:335 G" ?% k8 a, @- J+ p0 `# r9 p
印張:21.57 x" _! s9 m- s* X6 F8 \- g
印刷時間:2004/01/01
' L O0 P& N1 M8 `0 v
: t5 M/ A) B" ^4 f( ?
. t5 Y/ h3 o1 P$ I- F * ?2 ] \8 D0 p [( `
+ q8 L: q( L/ N, I3 a
作者簡介
/ z; G" r1 t2 Q3 e0 G3 l7 Y
6 L, R9 l! Y' f, m & N; y' U c: w
章詒和,女,1942年生,安徽桐城(今樅陽)人。中國藝術研究院戲曲研究所研究員,具博士生導師資格。& q' ]) s6 _' Y! K4 C: D' {' T1 O
3 p4 n0 g) z* Z5 `" b/ K9 s1 Z$ H4 y4 i1 @% p) N. N
+ {9 l0 G1 C6 t* [7 o; Q. @! `# p
& y* e' }0 v2 \3 ~0 w
4 `+ x: O% K7 z
" j3 A \& h0 U* X& i8 A& ]) X
0 I, p/ x" |1 t. B& \) D
& l- B+ E9 }3 ~& o1 a
3 u- j5 } m" t+ y! L- |0 E7 {內容提要
/ F" e4 S; q: R
2 G' w% c- U8 R- U 2 D( ^, z& {7 k, ]( b- _; R
這本書是我對往事的片斷回憶,但它不是完整的回憶錄。 曾經,最珍貴和最難得的個人活動,便是回憶。因為它是比日記或書信更加穩妥的保存社會真實的辦法。許多人受到傷害和驚嚇,毀掉了所有屬於私人的文字記錄,隨之也抹去了對往事的真切記憶。於是,歷史不但變得模糊不清,而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改寫。這樣的「記憶」就像手握沙子一樣,很快從指縫裡流掉。從前的人什麼都相信,相信……後來突然又什麼都不信了。何以如此?其中恐怕就有我們長期迴避真實、拒絕真實的問題。 我這輩子,經歷了天堂、地獄、人間三部曲,充其量不過是一場孤單的人生,沒有什麼意義和價值。我拿起筆,也是在為自己尋找繼續生存的理由和力量,拯救我即將枯萎的心。而提筆的那一刻,才知道語言的無用,文字的無力。它們似乎永遠無法敘述出一個人內心的愛與樂,苦與仇。 寂靜的我獨坐在寂靜的夜,那些生活的影子便不期而至,眼窩裡就會湧出淚水,提筆則更是淚流不止,毫無辦法,已成疾。因為,一個平淡的詞語,常包藏著無數寒夜裡的心悸。我想,能夠悲傷也是一種權利。 往事如煙,往事又並不如煙。我僅僅是把看到的、記得的和想到的記錄下來而已,一共寫了六篇,涉及八個(不包括我的父母)。這些人,有的深邃如海,有的淺白如溪。前者如羅隆基、聶紺駑,後者如潘素、羅儀鳳。他(她)們有才、有德、有能,個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可說而不可看,或者可看而不可想。其實,不論貴賤和成敗,人既不應當變為聖像,也不應當遭受藐視。 書是獻給父母的。他們在天國遠遠望著我,目光憐憫又慈祥。 章詒和 2003年8月21日於守愚齋 b7 d" g* s* s. C' E
, n3 e# @' o& i- {: b+ R- ?, O& l " N3 U7 \- I* ]
) E* x$ s( f$ v8 C @
目錄
$ ]. C- p% _4 a3 S8 N. L + M2 u% ]8 H" @& ]3 p4 N
$ h$ u( f8 j; V. Y' F
正在有情無思間——史良側影 我一向認為人老了,簡單的衣食住行,都是無比的沉重與艱難,他們的內心自不會再有熾熱之 情或刻骨之思。但我面前的史良,以憂傷表達出的至愛,令我感動不已。當我跨入老齡,生活之侶 也撒手人寰的時候,史良的涕泣和那方白手帕的記憶,便愈發地生動起來,也深刻起來。是的,脆 弱的生命隨時可以消失,一切都可能轉瞬間即空,歸於破滅,惟有死者的靈魂和生者的情感是永遠 的存在。兩片落葉,偶爾吹在一起——儲安平與父親的往來 走在曲折的小徑,便想起第一次在這裡見到的儲安平:面白,身修,美豐儀。但是,我卻無論 如何想像不出儲安平的死境。四顧無援、遍本鱗傷的他,會不會像個苦僧,獨坐水邊?在參透了世 道人心、生死榮辱,斷絕一切塵念之後,用手抹去不知何時流下的涼涼的一滴淚,投向了湖水、河 水、塘水、井水或海水?心靜如水地離開了人間。總之,他的死是最後的修煉。他的死法與水有 關。絕世的莊嚴,是在巨大威脅的背景下進行的。因而,頑強中也有脆弱。君子之交——張伯駒夫婦與我父母交往之疊影 有人說:收藏古董,好似留意和觀賞月色,古往今來的月色。可如今,收藏不再是個單純愛 好,它還是個一夜致富的行當。於是,張伯駒的價值便更多地體現在獻寶上了。我不這樣看。他 的一生,比捐獻的文物生動得多;他的為人,更比國寶珍貴。我和他相處,感受到的是人的氣息 和光澤。而這,才是永恆的。最後的貴族——康同璧母女之印象 我想,這些昔日貴族活在今天,日子太難,心也太苦。康同璧常說自己的處世原則是「以不 變應萬變」,然而,現實卻在逼迫她們做出「順適」。出於教養,也出於經驗,她們的「順適」 往往表現為一種不自覺其努力的努力……努力的核心內容便是:忍。在雲詭波譎、世事不勝其變 幻的年頭,誰都得忍。普通老百姓,以其渺小而忍。那麼,康氏母女所代表的老派家庭的忍,又體 現出什麼呢?是閱歷太多、見事太明的無可奈何?還是抹殺自己、無損於人的智慧生存?斯人寂寞——聶紺弩晚年片斷一片青山了此身——羅隆基素描
- N' V" |, ?0 C2 J # ?( U- K2 U8 I6 @
% o( j) J/ S, o+ Y m. s6 f+ J& z
, j3 d& @" I+ _% @7 }% m9 ]9 b, m. a& U% e5 c7 z
前言
4 b4 z4 q! A8 z
, \$ |( W( j8 k3 c8 a f( Q9 w$ O Q
" {5 ~: R6 n% L1 o0 ?2 A( I
# Y0 L% [! Y7 q+ R4 g6 Q$ n3 J; L0 Q1 W' Z/ u: x; g4 G
# y+ L; ]0 k' P1 W/ S) L* V# z* w! n8 D# r! E
0 u: T8 [2 |2 C) A5 _
9 J P V9 o+ t
) t/ |0 |, O2 x+ @
: N( }2 r3 h( S% \, A1 }
1 B! R. [: n. z+ e
1 H" p3 v* Y" o$ Y
$ h& E( z' b! M媒體評論 , t S" V+ p9 ?
& c/ T3 k) P$ f" `9 l% M3 F8 H6 V: [
' J7 t: t; m# e& }8 f: y) A7 I; G5 t5 w文起當代之衰
$ T! y8 d7 _0 O* ^8 V* x" P
5 ^; q$ h% b2 j& x# r* q8 S+ f作者:邢小群(張文華推薦). K4 Q) n; G y" h8 [% {' V% T/ ? G& n
第二十六輯《老照片》首篇《正在有情無思間--史良側影》刊出後,多少人相互傳告:看了那篇關於史良的文章了嗎?
# G1 \/ N" @* a
0 I2 t# ~" v5 z& ` Z「誰寫的?」
( E e# [3 z, @/ x- a
& H4 D3 l6 A5 a( u I「章詒和。」
" |1 {. G7 f8 m+ i: L* R1 A4 x& n( N
「章詒和是誰?」
5 L, p: l# O: x5 D2 n$ A
& @3 e, I# m. |& @「章伯鈞的女兒。」% k0 d8 a, `3 _& }; Q& }) J& S
8 k3 h, y" ]8 b& n9 {
但四十歲以下的人聽了會接著問:「章伯鈞是誰?」) z# ]* f8 b) a
! w8 y1 q& C" K2 [+ F) {2 h「章伯鈞是毛澤東1957年欽定的第一號大右派。」, J5 W7 c) z$ U7 \$ C5 I
( ~ Y; p G5 v& K' b話說到這份兒上,不知道章伯鈞的人也就不會關注章詒和的存在和出現了。只有對中國當代歷史文化仍然關注,仍然有興趣的人,哪怕是三十歲以下,也會意識到章詒和將會給我們帶來什麼。
7 t' x2 B$ t! x' e4 }
& m8 b! Q: d, G' o' T: G《老照片》第二十八、二十九輯首篇又連續刊發了章詒和的《君子之交》一文,寫張伯駒夫婦與章伯鈞一家人的交往。再次給我們帶來驚喜。我的一位自稱看人家文章眼最高的同事,看完就打電話問我,看了那篇關於張伯駒文章了嗎?據我所知,章詒和的有關這方面文章,將在老照片陸續發下去。* h! [' x; F' O% z
9 f9 F y: M; V! r5 d" `$ G近幾年來,國內學人對二十世紀中國歷史的變遷、中國現當代歷史人物、特別是一些文化人的命運與人格現象,已經有了一步步深入的瞭解和反思。章詒和的父親已經過世,和他父親交往的那些中國第一流的政治家、哲學家、文學家、報人、畫家、文物收藏家、戲曲家,也多數不在人世了。如果曾經真實地面對過當事人,如果不僅僅是面對,而且還耳聞目睹到一些鮮為人知的內情; 如果不僅僅是知道內情,且能以世紀的思考眼光,來談論那些往事,我們的閱讀感受會是怎樣的呢? ( A5 {4 G; }" L6 S- C$ D6 R
6 \" n) J$ K% W4 q7 t
對於像史良、張伯駒、羅隆基、儲安平、康同璧、聶紺弩這樣的歷史人物,我們讀過一些研究著作、文史資料和回憶錄後,並不感到陌生。但是章詒和,帶著自己的直觀感受,觀察著父親母親與這些人的恩恩怨怨,她筆下呈現出的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時代生態現象。看了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一代風流,他們的思想、見地、談吐、氣質、個性、神采是怎樣的?如果不是由章詒和披露,可能就再沒有人知道了。當然,他們是章詒和眼裡心中的文化人,所以有位學者說,沒有想到歷史人物還可以這麼寫!0 h+ @" A+ j; A! M, R
$ W0 Z9 P' L& H( r6 [5 u比如,我們知道「七君子之一」史良反對國民黨獨裁時如何勇猛,也知道「反右」時,她也不曾落後。卻不知道,她與朋友章伯鈞私交甚篤,病時送雞湯,閒時去賞花。她曾專程抱著一打毛巾給朋友送來,並告訴老友,「一條毛巾頂多只能用兩周,不能用到發硬」。當然這並沒有妨礙她對老友反戈致命的一擊。文革時,民盟的幹部批鬥史良,問她與羅隆基這個大右派是什麼關係,史良直起腰回答:「我愛他」!能勇敢說出這三個字的史良,不是也有她內心頑強恃守的東西,並伴隨著情感的傷痛與執著?你瞧,一個活脫脫的史良在章詒和的筆下是不是呼之欲出?
( E# {+ v: V& L& N% d# ~
8 j$ [! I6 m" Q3 L當年批判「章、羅」大右派時,億萬人民曾順著引導者的思路,調動一切想像力,想像著章伯鈞和羅隆基怎樣「有組織、有計劃、有綱領、有路線的」結成同盟,向黨猖狂進攻。而事實是怎樣的呢?章詒和寫道:羅隆基「兩次跑到我家,質問父親:『伯鈞,憑什麼說我倆搞同盟?------』第二次去我家的時候,特別帶上一根細木手杖,進門便怒顏相對,厲言相加,-------臨走時,發指眥裂的羅隆基,高威:『 章伯鈞,我告訴你,從前,我沒有和你同盟,現在,我沒有和你同盟!今後,也永遠不會與你同盟!』遂以手杖擊地,折成兩段,拗在父親有面前,拂袖而去。』打成右派數月後,一天羅隆基打電話說:『伯鈞,我想到你家坐坐,歡不歡迎呀?』這一對欽定的同盟,在萬般孤立與寂寞之中,真的「同盟」了。
# \1 w4 m- P$ X% F! L# e9 B: x, E1 Q" [3 o8 a) [
還有儲安平。儲安平事件的人文背景及他辦報的執著,在章詒和筆下有詳細的介紹。但我覺得更有意義更深刻的還是章詒和耳聞目睹的感受和認識。
/ H t; W4 `. f$ X! a# E& p6 R7 F
& I+ K; \# C7 W章詒和是從事戲曲理論研究和教學的。有關這方面的知識啟蒙,竟然是著名票友和戲曲研究家張伯駒。從章詒和向張伯駒夫婦學畫、學戲曲知識的過程中,我們可以進一步認識大收藏家張伯駒的性情與灼見。
; t; i8 N9 W' T3 d$ c/ y, ^" ]( s4 r8 W- b6 f+ Z3 n
章伯鈞說,自己家的字畫五千多件,即使賣掉,也未必抵得上張伯駒一件。他收藏的罕見之物,是他用大洋、金條、首飾乃至房產換來的。具體情況,已有報刊介紹。這些著名人物僅僅因為愛好和有錢大量收藏字畫文物嗎?從章詒和文中,通過章伯鈞與張伯駒的交談,我們瞭解了一些內情。章伯鈞 說:「買書畫的目的,也很偶然。因為(19)49年從香港初到北京,就在馬路上看到一車車線裝書送往造紙廠,心疼得不得了。於是乎,趕快把情況告訴鄭振鐸,請他制止這種行為。西諦(鄭振鐸)回答說:』文物局要辦的事太多。這樣的事,一時顧不過來。伯老,你發動黨外朋友,大家都來收藏一些吧。』這樣,我除了日常開支,所有的錢就都用來買書、買畫。健生(章夫人)也支持。」 張伯駒也喟歎道:「黃金易得,國寶無二。我買它們不是為了錢,是怕它們流入外國。唐代韓干的《照夜白圖》,36年賣給了外國人。當時我在上海,想辦法阻止都來不及。七 七事變以後,日本人搜刮中國文物就更厲害了。所以,我從30歲到60歲,一直收藏字畫名跡。目的也一直明確,那就是我在自己的書畫錄裡寫下的一句話:____予所收藏,不必終予身,為予有,但永存吾土,世傳有緒。」這是何等的愛國情懷?
( s) Z8 v2 l8 }2 B1 ~- \+ ~, |% o
- v- a; }1 X) o2 L" o, n像張伯駒這樣在「新社會裡」無慾無求、閒雲野鶴似的愛國者,仍脫逃不了「右派」命運。晚年,張伯駒住院治病,因不夠級別,住不了單人或雙人房間,感冒轉成肺炎,匆促去世。這就是國寶張伯駒的晚境。有人說,他一個人捐獻給國家的東西,足夠買下你們這座醫院!」其實豈只是買下一座醫院!6 }. y$ n0 Z/ C- C7 ~7 R Z- @5 ?4 j
. j/ k1 {5 L1 `8 n
章詒和對張伯駒的看法很獨到,她說:「張伯駒自然屬於最難消化的人。而他的硬度則來自那優遊態度、閒逸情調、仗義作風、散淡精神所合成的飽滿個性與獨立意志。以此抗拒著外力對人的品質和心靈的銷蝕。」2 u. B9 y* q# p' Y
/ j& a( `% r4 Q, F# P康同璧,是康有為的二女兒。她以三朝見過,滄桑歷盡之識見,對那些「大右派」們深表敬重與同情,主動和這些人交往。文革動亂中,為了女兒的安全,章伯鈞讓章詒和住到了康同璧家,並且深知除了「康同璧,再沒有第二個人敢留我們家的人了」。與康同璧家人相處的日子,使章詒和對生活對歷史有了新的認識。她細心地敘述描寫了在康家看到的一切。也為我們打開了生活的另一面窗子。, Z; [, R3 T& n6 @/ C; }9 G
# j7 R. T9 ~: {; w" w( N我很在意那時一些名流右派們的生活。在章詒和筆下自是一番景象:「右派圈子的人,聚攏一起也很熱鬧。清茶一杯,有說有笑。聊國際政治的是羅隆基;談佛學和古詩詞的是陳銘樞;既說社會新聞、又講烹調藝術的是陳銘德、鄧季惺夫婦。在有來有往中,彼此尊重,相互關心。一人病了,其他幾個會自動傳遞消息,或電話問候,或登門探視。在無所事事的日子裡,這種交往是他們的生活內容。在孤立壓抑的環境中,這個聚會是他們的慶典和節日。一般人是害怕這個右派圈子的,而唯一沒有右派帽子的加入者,便是康同璧及其女兒羅儀鳳。」9 q s& \- i# x/ j& @& m2 X
" I& {& G5 N( b5 ?! j' }7 b& v讀了這樣的文章,我們才知道在那嚴霜冰凌時期,人人自危的年月,還有這樣相互認同和慰籍的群體、這樣苦中有樂的生態。3 T* \$ ]9 w5 F* \
3 q; @1 ~$ J3 y8 p章詒和曾有過長達十年的牢獄罹難,禍從天降,家破人亡。但是,她的文章到目前為止還很少談到這些。談得較多的是在《斯人寂寞--聶紺弩晚年片斷》一文中。章詒和帶著自己的種種人生體驗,走近了狂狷的聶紺弩。聶紺弩的出獄,他的晚境,是此文的背景,在章詒和見字如面的描刻中,我們看到的仍是聶老如鷹隼般的眼睛,凌空傲然的洞見。 1 `# ^6 v! v7 u/ {
9 S. Q; t s4 T& i章詒和總與朋友說,自己沒有受多少古典文化熏陶,古詩文底子幾乎沒有。張伯駒談天說地都是學問,盡些說經典,聽不懂;父親又是搞哲學的,出口就是康德,還是不懂。那會兒雖然總坐在他們旁邊聽,但和傻大姐似的。很多都聽不懂。深感自己寫這些老人,只能是九牛一毛。+ T( o( i4 A8 |) H: R; f0 v' r% m
5 t3 J+ b6 T8 m! d% I' O. L( J7 N
而在我看來,章詒和不但家學非淺,且以她在「多重文化環境」中熏陶體驗的閱歷,自有她的豐富。她與母親習書法(她母親李建生是書法家);她跟父親學古文;她與國畫家潘素(張伯駒的夫人)學國畫;與戲曲研究家張伯駒學戲曲;她聽像羅隆基、張申府這樣一批竊得真正西學之「火」的政治專家談政治,她也曾在康有為的女兒康同璧那個中西文化合璧的家庭中暫住。也只有章詒和那特定的人生際遇,和她特有的文化浸潤,才會有她筆下的如此異彩紛呈的人物。) }% `& b# B/ F2 q! p) u
* J* d" p2 b9 F8 Q
章詒和是中國藝術研究院的研究員,已從研究與教學第一線退了來,還帶著博士生。她說,她還想寫許多人,寫與她的家世與她的親歷有關的人物。她說自己後半生,就是為這些冤魂而活著,讓人們知道在中國現當代也曾有過這樣一批優秀的人才,他們在自己深愛的土地上是怎麼消失的。她說,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如果是一般的有歷史情結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你會不以為然,但是章詒和這樣說,可要格外關注。讀章詒和的文化散文,我們能瞭解到我們曾經知道一些皮毛,但仍不明堂奧、不知就裡的人和事;以一個目擊者的感受和認識展現歷史滄桑變幻中人的精神、靈魂、面目那動人的景象,恐怕沒有人能與她相比了。從中還能看到閃爍其中的歷史精神和大時代的呼喚。其境界與文字共生輝。* x; g! v9 B) W1 [+ ?9 P
4 R. j+ {% [6 Y2 K* {
一路寫下來,快要成書了。有學者感歎章詒和的散文是迄今為止不多見的。「文起當代之衰」。可惜,常規意義上的中國文學創作界基本上還不知道她的存在。據我所知,凡在傳看中讀了她的文章的人,都叫好!我不是有意為她造勢,實在是陸續讀了她的六篇大作之後,覺得她的人物散文,太有內容,太美麗了。這就是章詒和的天空。 |
|